右二为我的非洲儿子 patrice

    五月，在我的家乡仍是很美。公园里各种鲜花吐露着芳香，蝴蝶兰格外引人注目，淡淡的紫点缀在白色花瓣上，宽宽的页面向四周伸展…郊外，野玫瑰在绽放，蒲公英也开始长绒片。就是在这样的季节，我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火车载着我一路向西。湖南西部黛青色的群山尽收眼底，当它穿越迷人的贵州，大自然的神秘、深邃令我沉醉与遐想。再向西，抵达我的目的地——美丽的“春城”昆明。
   
    在春城，首先去了著名的滇池。水面确实浩荡，烟雾缭绕，时而送来一阵凉飕飕的风；不见一艘渔船，也不见海鸥掠过，对面的西山倒也安安静静的卧在池边……
    继而观民俗村，赏石林，游世博园……
       
    临回乡的前一日，突然想去儿子纬就读的大学看看。心想这所西南名校的外国语学院是怎样的呢？
    等待儿子下课，我坐在教学大楼后面的花坛上。花坛的不远处坐着几个黄皮肤的学生、两个白种学生和一个黑人学生。其中一个黄皮肤男生拿着树叶做成的蜻蜓向我这边飞来，到达我脚边时，蜻蜓摔在地上，成了两半，我没有弯腰，只是凝视着可怜的“蜻蜓”，那男生说：“aunt，你找谁？”蹩足的中文。
    “哦，我等我的儿子下课”我说
    “他知道您在这儿吗？”拿着蜻蜓的孩子继续问。
    “You will give him a surprise”黑人学生走过来对我说。
    “我是泰国人，他是非洲人，我们汉语不够好。”黄皮肤男孩说。
    “You are from Africa ,which country？”我问
    “Rwanda，您听说过吗？”不成熟的中文
    “噢，我知道，卢旺达！”我随声道
    “您怎么知道？”黑皮肤学生道
    “它，特殊的国家，一度被上帝遗忘……”我突然停止了，我想到了1994年的卢旺达大屠杀。
    “谢谢您，您的善良……我叫patrice”
     我这时才抬头，黑色男孩专注的看着我，眼神透露淡淡的忧郁，又伴有些许的童真与无助。
    “我如何称呼您？”黑色男孩用英文问道
     我从我的红色挎包里，掏出工作名片递给他们各一张。
    “psychologist”泰国男孩率先叫了起来。
    “心理医生，psychologist”黑色男孩也惊叫。
        
     这时我儿子的班主任徐，突然在不远处向我招手，我从几个有色孩子中匆匆离去。我和徐老师在花坛不远处谈话，所有的学生都走了，只有那高大的黑色男孩还望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却又不便打扰我。
     我们的谈话仍在继续，我不经意向那边望去，黑色男孩还在向我挥手。我只好说：“你先去忙，我可能还要聊一会儿。”这时，他对我说：“bye，bye！”
     我说：“如果方便，傍晚，在大楼的草地前，我可以让我儿子，带几个中国学生与你们聚聚。”
    “ok，太好了”黑色男孩高兴的走了。
         
     傍晚，斜斜的夕阳照在草地上。气派的教学大楼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草地上的树也生动起来，空中的云霞异常美丽，直叫人想飞入，与它共舞。
     我和儿子及几个中国学生刚坐下，泰国学生、非洲男孩就带着两个女学生跑着过来了。
    “这位是日本的Niga”
    “这位是印度尼西亚的Lelega”
     泰国学生这样介绍道。

     我们坐在草地上，吃着桃子，做心理游戏。第二个游戏环节是每个人讲述自己与妈妈最感人的故事。非洲男孩抽到第一个发言。他幽幽的说：“我九岁时妈妈就死了，我不记得我和妈妈的故事，我可以唱一首卢旺达的歌吗？”我们全体成员一致通过。
       
     悠悠的歌声在夕阳中响起，我看见黑色男孩眼中有泪光。这时夜幕降临，空中的星星闪耀着微弱的光芒。我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我感到那旋律韵味，悲切、苍凉。他或许在思念遥远的非洲，或许在呼唤妈妈，或许在叹息自己的命运，慢慢的，歌声停止了。

    “那你的父亲呢？”一个中国学生问
    “他也死了。”非洲男孩答。我看见他的肩部在抖动，泪已滑向面颊。
    这时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周遭异常安静，大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站起来走向他：“让我抱抱你好吗？”他站起来，足足高我一个头，宽大的手臂拥抱着我。第一次，一个黑人孩子抱着我。“让我做你的姐姐好吗？”因为他说今年29岁。
    “我想叫您妈妈！”眼神充满期待与无助。这样的声音似乎从他的灵魂深处发出。
    “谢谢你的信任，我愿意做你的妈妈！”虽然我才40岁。
     他抱我更紧，脸贴紧我的头发，高大的身躯微微弯曲着，久久不愿松开他强有力的双臂。我也快潸然泪下了。
     夜越来越浓，那晚我们聚会到十点半。

     次日下午，我踏上了返乡的列车，当卧铺车厢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突然我想发条短信：“亲爱的儿子patrice， 我已在回家的列车上，昨晚没告诉你，希望你和中国弟弟纬多多关爱，相互成长 ，有什么困难请告诉我，再见。中国妈妈留言。”短信发出已是深夜十一点。
     不到一分钟，手机微微的“叮”一声，我一看是非洲儿子的短信：“mum,我可以写英文吗？我的汉语不好！” 
    “Mum,i don't know how and what to say more than thank indeed. because
 nowadays it is not easy to find someone like you”第一条短信（妈妈，我不知道怎样说，说些什么，除了感谢您。因为在今天发现您这样的人是不容易的）
    “After losting my parents i was  the one who has to take care of my family，with god,i tired and being helped by my grandmother,who give a change to go back to 
school,but last year in March she passed away,my beloved sisters and brother right now，
they are in Rwanda ”收到第二条

     尽管我的英文不太好，这些英文还是能够读懂。我心潮起伏：一个异国的孩子，一个来自万里之外的孩子是如此信任我，并把他的身世告诉我，我承受的起吗？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短信一条接一条来临，我翻译成中文是这样的：
     “昨晚聚会时，我没把父母的死因说出来，他们死于1994年4月的卢旺达大屠杀，那时我九岁,我躲在草丛里……这也许是我一生的心理阴影。”
     “我下面依次是第一个妹妹，第二个妹妹，最小的弟弟，父母死时，他还不到两岁。”
     “我的妹妹弟弟都叫我爸爸，因为他们不知道父亲母亲是什么样子，他们全忘记了…”
     “Mum,祝你平安到家！到家后请给我写信，我的邮件地址是rttp***，等您！”
     “Mum，晚安，在车上睡个好觉！”
      我久久不能入睡，这个大男孩，这个黑皮肤的大男孩，昨天认我做“妈妈”的异国男孩，有这么坎坷悲怆的经历，难怪我第一次见他就感到他眼里有淡淡的忧伤和莫名的无助。

      刚回到家收到短信：
     “Mum，您到家了吗？我打篮球回来了！”
     “Mum,我去洗澡，我等您的信。”
      看到“妈妈”二字，我的心惴惴的，今生今世，除了我的儿子纬，世界第二个叫我“妈妈”的竟然是一个黑人孩子，来自万里外的非洲内陆。他与我完全不同的生活背景，语言方式，连肤色都不同，在我的概念里，非洲是一片荒凉、原始、充满野性的土地，还未彻底被文明熏陶，但它蕴藏着大量的宝藏。当然，也许人类文明或许就是个骗局，只有非洲才是真实的，真实得如同沉睡的大自然。

      我写了一首小诗发在非洲儿子Patrice的邮箱里：
              那天，我回头
              你已不在
              再回望，我在千里外
              你那么遥远
              似乎又在眼前
              看你的照片
              读你的眼神
              你有不可触摸的哀伤
              思念你时静默无语：
              吾儿安好！

                            ——中国妈妈

     
    当晚我在江边散步，收到你的短信
    “妈妈，您的诗我读不懂，我请两个女生给我翻译成英文”
    “Mum,她们说好美！patrice,你真厉害！你有中国妈妈，而且是位诗人”
    “Mum,我对她们说，我的中国妈妈，不仅是诗人，还是那个城市最有名的心理医生、情感节目主持人！”
        ……
     每天早上一开手机，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早上好，My beloved mum!”
      中午：“My beloved mum,中餐快乐”
      傍晚：“Mum,希望您散步慢慢走”
      晚上11:00“亲爱的Mum,I wish you have a wonderful night!”
      天天如此，夜夜如此，不是我这个中国妈妈照顾他，反而是这个非洲儿子照看我，提醒我，祝福我。
      有一天，你发短信：“Mum，你学的是中文，十年前为什么要考心理学研究生？您一定有一段特别的历史，我可以知道吗？”
      
我给非洲儿子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Patrice：
      5月12是个美丽的日子，感谢上帝，在那一天他让我认识你，并让我拥有另一个儿子-----你。
      感谢你的信任，把你的身世全然告诉我，感谢你的深情呼唤“妈妈”，谢谢你的无数问候与祝福“早上好！”、
     “晚安，亲爱的妈妈…”
      你在九岁时父母因一场灾难离去，我深深理解你的悲痛与哀伤，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上一年级，我亲眼目睹我的父亲被几个壮汉捆绑着压上台，抽打羞辱我的父亲，幼小无助的我就在底下眼睁睁看着，不敢哭、不能逃走。因为有老师监督着。
      后来我学心理学，可以说，我是为了自救，当我完全超越自我后，我开始“救人”，走在心理咨询的路上，成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
      我的母亲在我少年时因病去世，就在那个晚上，当我们全家沉浸在极大悲痛中时，在遥远的非洲有一个男孩降生了，他就是你，我不知道你和我今生有怎样的关系，似乎上帝注定要让我们成为有特殊关系的人，美国有个心理学家写过一本书《前世今生》。在全球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否再次投胎，以你的身份来看这个世界，来继续体味这个世界的冷暖炎凉、人间万态。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谢上帝让我们认识，交往，成为今世的母子。
       望你在中国好好学习，与弟弟经纬手足相爱。
       也望我们母子为中、卢两国友谊做出贡献。让我祝福你！可怜的孩子！
                              中国妈妈lanzi

       他用短信回复：
 “It is like we had the same history but you came up with a very good result. 
my God he praised for that”.
 “My first sister after completing high school she got married and the second one 
she is with her sister,my brother is doing his university course, when I was in 
the university I had to pay to my brother's studies so I was studying during the 
day and working daring the night. because in my country you are gave some small 
amount of money when you are studying university”
 “Your kindness will last forever and you are mostly welcome in my country, 
I have a long history it can take the whole day but hope we will have enough 
time to talk”
 “Mum,I am very thankful to you in advance,the way you take care of me I feel like .
I am dreaming,I am no orphan.I have my mum”......
 “My parents are back because of you I have started to feel the affection of parents
 from you. Forthat I am proud to call you lovely my mum.”
 “I miss you so much,my beloved mum”.

     我不得不说，我是幸福和幸运的：一个异国大男孩如此的信任我，把他的一切身世都告诉我。我又不得不说，我肩上有压力有责任：我能够为这个叫我mum的可爱的黑色大男孩做些什么呢？
     我在湖南，他在中国的西南，除了安慰鼓励以外，做点具体的吧，我把家乡特产“湘味板鸭”寄了几只给他和儿子纬。
     美丽的问候，详细的日常情况，温暖的祝福每天欢快的传到我的手机，我感到喜悦并更加努力的工作、为自己、为客户、也为我的两个儿子。
    “Mum,我今天下午踢足球去了……”
    “Mum,下周五有个话剧演出，是一个中国古老的戏，我演马文才，你知道是什么戏吗？”
    “哦，我很熟，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后来他们两人双双化蝶了，很小的时候，我的妈妈带我看过这电影”我回复。
    “Mum,老师说，演出的时候，我们可以请最好的朋友或最亲的人来观看，我多想您能来看我演出，从小到大没有父母出席过我的任何演出！”
     恰好我有个活动要参加，就在他就读的城市。我决定在那个下午去观看他们的表演。法国女生扮演祝英台，演的太直白热情，已没有祝英台的文静、含蓄与欲语还休，美国男孩体型高大，身材魁梧，也不是梁山伯的文弱模样。我的“非洲儿子”扮演的马文才，由于他高而清瘦，眼神忧郁，也全无戏剧里马文才的霸道、傲慢与放肆，然而他们认真的态度与搞笑的汉语令我忍俊不禁。不得不这样评价：他们把凄切缠绵的爱情演绎成大胆奔放的喜剧。我想他们真的还没有领略到中国文化的精髓吧！ 
   
     当晚儿子patrice来到我住的宾馆，我递给他一个大大的桃子，他不客气，大口的吃着，由于白天太累，我斜靠在枕头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突然他说：“Mum,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我吓了一跳，“不可以，你在学习，你不要为我买任何礼物！”
     他打开带来的一个背包，轻轻地拿出一个绒布包着的东西，慢慢打开那层绒布，“Mum,请你闭上眼睛，好吗？”
     我闭上眼睛。
     突然我感到有人靠近我的床边，“可以睁开眼睛了啦！”他说，我的非洲儿子跪在我床边的拖鞋上，手捧一个精美的花环“Mum，这个花环是我自己编的，上面是我釆的野菊花、蒲公英、紫薇，买了几棵康乃馨，缠住它们的是树枝。妈妈，我爱您……我感觉在上辈子你是我的妈妈，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灵魂就相识了……”我听不清他后面的话，也听不懂，由于激动，他已改说英语抑或是他的母语。
    “Mum，让我给你戴上这美丽的花环，好吗？”
      我点头。
      他笨笨的，轻轻的把这个编的不太结实的花环围在我的脖子上，然后迅速的弯下腰去，面朝我庄严虔诚地叩头三次：“Mum，中国同学告诉我，对最尊重的人是这样的！”
      我已泪流满面，赶紧把他扶起来“孩子，不要这样，太隆重了，礼太大了……不要！”
      儿子站起来，紧紧抱住我，微热的脸靠近我的面颊
      “Mum，感谢你来看我，从那么远、那么远”
      “不用谢！…”我哽咽着
      “Mum,  may  i  kiss  you？”
       他吻着我的眼睛，面颊、额头，吻我的头发。
      “Mum，你带着花环，很美丽，真的！”不太标准的汉语
      “patrice，明天妈妈要走了，你要认真学习，多和各个国家的人交流……”我叮嘱道
      “Mum，我会想你！…”

       资水边的垂柳生机勃勃，小花恣意生长，我的日子如溪水般欢快的流淌，我们的交往越来越深，主要是短信与电话，有趣的事他就打电话，第一句总是“Mum...”我有感动，自豪蔓延在内心，一种强烈的母爱充满我，“我能为他的未来做些什么？让他走的更宽更远？”
    回家后一次下班逛商场，看到两双“快乐玛丽”的男布鞋非常漂亮，而且是一大一小躺在那里，蓝色的布鞋面横着白色的细条纹，浅黄色的牛筋底，鞋面与鞋底相接处有两2cm宽的辫状麻织物，“太美了”！我心底说
    一看，大的是42码，小的是39码，我毫不犹豫买下它们，它们恰是Patrice和儿子纬的鞋尺寸。并快速寄走它们。
    三天后，“妈妈，这鞋太精致美丽了，长这么大没有人为我买过衣服、鞋子。我从小干很重的活，养活自己和幼小的弟妹，我不会，不敢穿这鞋，我要它静静躺在我的行李箱里，想你时我会看它、摸它…”
    几天后，我手机里传来他和同学们参加篮球赛的照片。
    “送给我的beloved  mum!”附言道
     时间如流水，一学年很快过去了。
     一天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你是不是爱上了你的中国妈妈，大事小事都要汇报给她，现在有人手机成了‘第三者’，电脑成了‘第三者’，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三者，抢夺我的爱。我是你中国妈妈的丈夫林！”我纳闷，这是谁的短信，怎么回事？
     “Mum，这是我刚收到的，转发给你！”
     “Mum，我要消失，我夺走了弟弟的母爱，我夺走了叔叔的爱，因为我的存在，分走您对他们的爱”
     “Mum，我已让叔叔林不高兴了，我要怎么办？”    
     “Mum，叔叔会不会找你麻烦？”
     “Mum，上帝要再一次夺走我的母亲……”
     “Mum，我将回到我一个人的世界，Mum，谢谢您，您照顾我的日子很美……”            
     
      从此以后，我的非洲儿子，再也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短信、电话、邮件。也许丈夫的话深深的刺伤了他，也许他去了别的国家，也许…我不敢想。
      一天夜里，我梦见他在南美洲安第斯山脉的森林里躺着，疲惫、憔悴、忧伤，且受了伤。四周潮湿、灰暗、浑浊，我赶紧撕了裙边为他包扎伤口，止住了血，然而他是昏迷的…我焦急、紧张、害怕，随后惊恐而醒。
      我丢失了非洲儿子，每晚十一点都发一条短信：“晚安，宝贝，你在哪里，你要好好的活着，为你自己，为你的中国妈妈”
      或是“儿子，你在哪里，请你珍爱自己，请你相信人间有爱。”
     “虽然你的父母不在了，虽然你离开了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我千般呼唤，千般寻求，都不见非洲儿子的踪影，学校老师说他毕业自己离校了。
      航空公司说，不便透露信息，除非有公安部门指令。
      这篇文章如果有好心的卢旺达人读阅，请转告我的异国儿子。
     他的名字是RUGENGAMANZI  patrice 护照上的。
        
     写完上述，我拿起照片，高大的黑皮肤儿子在中间，左边是我，穿着浅蓝色裙子，右边是儿子纬，非洲儿子左右手揽着我们的腰，后面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我们憧憬着未来，我们眼望着远处……
     可今天，我丢失了我的非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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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阳兰子心理咨询电话：0739-529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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